野山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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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帅阳】夜火

“怎么了这是。”

 

他手指轻微掠过那男人脖子,随着他环绕走动,围巾在他手下被拨开,露出男人脸颊的青紫。他慢吞吞走自他身后,食指勾拉他的黑色高领,看见底下那段温顺的脖子有紫红色指痕。看来男人的温顺只是伪装,在他想象来,定是反复反抗过,才招致下手者毫无深浅的苛虐。

 

“这是,你丈夫……?”他低声道。

 

男人摇头,侧过头,转过眼睛,看向他。

 

被那双深潭的眼睛一望,他莫名其妙心虚了一瞬,又觉得自己好笑。

 

“神父……这里是能忏悔的地方吗。”男人哑声低柔道。

 

“你打哪听来的啊,”神父哂笑,“听你口音,不像外地人,不应该啊。咱这就是绿藤一街道居委会,大伙有点事乐意上这里唠唠。你要愿意,”神父转头示意那尊圣母像,又转头看他,“那便有人听。”

 

“我只和你……只说给你……”男人神色焦灼。

 

那焦灼神色,神父觉出一丝熟悉。他在陈寡妇脸上见过,那种按耐着又急不可扼的热情饱胀。神父玩味了起来。看来是不愿讲与圣天恩知的话和事了。他示意那方窄室,男人从教堂长椅起身,黑大衣垂落,几乎像某种柔顺的准备好了的意味。黑夜幽光昏晦,勾出他臀部行走时的饱满轮廓。

 

窄门被关在身后。神父在极窄的方圆内,站在男人身后,关上了第二道隔门。他们在一个狭室内被分隔。仅有栅栏格窗上几缕黯淡的光,照在男人短短发茬下的颈椎骨,和他在漆黑里攥紧的拳头上月光白的青筋。

 

“我有罪。我爱上……有家室的一个人。”

 

唉,老掉牙,老古板了。做人别老整那些狭隘的。神父很想宣扬他那套人生苦短,自由纵欲理论,但看到男人低敛眉眼,那厚道面容的羞窘和无奈,莫名不忍,便顺着他诱道,“你是如何结识他的?”

 

 

他听得个故事。男人口中的那人,是如何有勇有谋,救他出捱受非人暴虐的苦海,自此飘荡破败的心魂,都有了皈依。不过故事之所以被听者更愿当故事,因结局多不怎么好。神父松解着领结,他脖颈上仍有前夜同陈寡妇缠绵的红痕,醒目地扎在百无聊赖的惫懒面庞。听人告解,已经像了几十年的上班,听那甚多镇上民警都未必愿意干涉的龌龊家长里短。在这里头捞得乐趣,是他还没那么早去见上帝的原因。助人赎罪,偿还,宽恕,开解,清清白白的时日,就像上辈子的事,模糊得能捞得起一丝半缕,都跟回魂倒吸了一口气般稀奇。

 

不过今日,他倒是觉出了韵味,因男人在深夜叩响教堂的门,走进来时,他便直觉出了男人正服着丧——深黑大衣像乌鸦的尾羽,在修长的腿边游摆,愈称得他步伐沉重。想来是为故事里那人。那不多厚的大衣,裹着他略带丰腴的身体,包住宽厚的肩,收拢到腰身,像柔软的山峦,起伏有致的暖热。兄弟曾经戏称他是有寡妇雷达不成,他不置可否,施施然也。

 

男人是个寡妇,还在于他的表情。他伴随娓娓道来(那声音有令神父松懈舒解的功效,叫他痒热暗自滋生),塌下了绷紧的肩背和腰,慢慢侧过身来,隔着幽光的窗格,模糊地注视着神父,就像神父是他所失去,所祈盼,深而不移,令他惊心,也令他捕猎着缝隙。即使男人一副安静规矩模样,身上仍有很难说不是故作故露的,可趁的缝隙——在这午夜来访,原本便能有多安分。

 

无名玩味和邪火自神父心中蔓延:这不还服着别人丈夫的丧呢啊。他自隔板底下的空缺(用来和人安抚式握手)伸过手去,不由说,即使在昏暗中,男人肯定也察觉出了他的手,因为男人所做的竟是期盼已久般松了口气,背抵住墙板(抵住薄薄一层外的神父),微微低头,却抬起胸口。

 

那只手摸索上了,却安放在他的胸口。缄默过后,神父的哼气透过窗格,喷在他脖颈:“原来恶魔也有心跳哪。”




*后续在A某三,id FuzzyDream3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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